疫情初起时,城市突然失声,街道空了,店铺关了,窗后是无数双惶惑的眼睛,我们像被困在琥珀里的昆虫,动弹不得。
我家楼下那棵老梧桐,却依然按时绿了,春天不识人间疾苦,一只灰雀在枝桠间跳跃,衔着枯草筑巢,邻居在阳台敲盆,为远方的医护呐喊,盆声惊飞了雀儿,我忽然想起凤凰——那传说中的神鸟,五百年自焚为烬,又从火焰中重生,我们此刻,不正经历着一场人间的“浴火”么?

这火,是消毒水的味道,是口罩勒出的深痕,是视频里亲人隔屏的触碰,社区网格员老陈,每天爬楼送菜,防护服里能倒出水,他说不想当凤凰,只想疫情后抱抱刚出生的孙子,医院走廊里,小护士靠着墙睡着了,手里还攥着没吃的面包,她防护服背面画着简笔画:一只鸟,展翅欲飞。

凤凰涅槃,非为成神,只为重生,武汉长江大桥重新车水马龙那天,夕阳把江面染成金黄,解封时刻,无数人走上街头,不相识却相视而笑,早点摊的炊烟再起,菜市场的吆喝重生,这些最平凡的人间烟火,原来就是凤凰重生的羽翼。
我们终究没有变成神鸟,我们还是凡人,会哭会笑,会为一碗热干面落泪,但经历这场烈火,我们懂了——凤凰不在云端,在每一个普通人的坚韧里,当生活重启,校园再闻书声,工厂机器轰鸣,婚礼的彩带飘起,这就是我们沉默而盛大的重生。
浴火重生,不是成为别的什么,而是更懂得为何而活,那只传说中的凤凰,或许从未远离,它就在每双熬过漫夜的眼睛里,在每个重新升起的炊烟里,在人间烟火最寻常、最珍贵的脉搏里,静静展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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